Ash

Poison 毒香 04.

04.

春野樱说明来意的那天夜里,香燐把剩下的委托内容都悉数交代清楚了,临时收拾出一间房给她,“这些内容实行起来其实还挺麻烦的,让你白给帮忙也说不过去。这样下个月大蛇丸来查看进度,那时候再把工资一块报上去吧。”

春野樱的需求却很单一,“有吃有住就行。我只为了躲村里那些麻烦鬼才出来的,目的又不是出来玩。”香燐没再跟她争,道过晚安就关门离去了。那封莫名其妙的问候信还缠绕着她的思绪。

春野樱的作息一向规律,只要没有超额工作量十一点之前必须进入深度睡眠,但新环境容易打乱这样的状态。南方密所的第一夜她翻腾了整晚都睡不着,除亲属以外没有人知道她其实是略有点神经质人格。

这晚就好很多了,可是十二点一过突然睁开眼,盯着没有装修过的天花板眼泪唰就流了下来,枕头印出一片水花。

起床去卫生间洗脸,穿过长而静的走廊,路过香燐的房间看见门缝里倾泻出淡黄色的灯光。「还没睡吗?」春野樱愣愣地从门前站了一刻钟,直到夜风吹起她的头发,皮肤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。

“笃笃。”

“香燐,还没睡吗。”

主人隔了一秒说“请进”,春野樱进门就看见她面容憔悴,明亮的灯光下必露无疑,头发也乱糟糟地扎成马尾略有些腻。桌子上摊开一溜不同年份的记录,最末尾她看到了自己的笔迹。“很要紧的工作?”说着就要回避。

香燐叫住她,“晚上睡不着,核对数据消磨时间罢了。来,坐。”拉开一张椅子拖到身边。春野樱的客气也有限度,说到这个份上就毫不犹豫地坐下了。香燐的笔挣扎着又划拉了两下,最后扔在一边。春野樱正浏览她卧室兼第二工作间的书架,倏尔听她说道:“真不公平。”

春野樱怔住,以为在说自己比起她娇生惯养还不知足,冲口而出,“其实我也有烦恼呀!”香燐同情地看了她一眼,“那我们还真是难兄难弟。”她说的并不是春野樱神经过敏的地方,大脑当机了几秒她才意识到,香燐指两人同样被佐助发好人卡的惨痛经历。

“对,对啊。真不公平。”春野樱悻悻地笑了一声,上帝只对女人施舍过于丰富的感情呢,男性大多都是可以把爱情放到最后的吧。

她的表情突然暗淡下来,香燐感知到春野樱温暖和煦的查克拉逐渐降温,仿佛失血过多快要死去一样。“喂,你不太舒服吗?”但是紧接着意识到犯了本质上的错误,香燐失笑,“忘了,你自己就是医生。”

春野樱陷入沉默,半天才勉强勾起嘴角,“医者不能自医。你说得对,我应该是生病了。”

香燐怎么会不知道她因为什么神伤,本来想模仿和水月相处的模式嘲笑春野樱两句,好自然地翻过这一页。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,春野樱毕竟不是鬼灯水月,拿她的痛处开玩笑说不定会适得其反。

漩涡香燐头疼不已,天知道从小到大她只会语言攻击以达到自保和消遣的目的,安慰别人的还真没尝试过。

墙角的一台小座钟敲响两下,春野樱自觉地站起来告辞。香燐也暗自松了口气,正要关门,女孩突然身手抵住门板,碧绿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自己,“香燐,你是独生子吗?”漩涡香燐奇怪她问起这个,“是,我没有兄弟姐妹。”

春野樱得到答案之后松开手,挥了挥,踩着香燐借给她用的木屐走回黑暗的另一头,檀木鞋制造出的回声过了一会儿才完全消失。香燐关上门,感觉困意正渐渐把自己包围,便熄灯上床,穿着衣服睡了过去。

半睡半醒间,不知何处冒出赤焰,以无可抵挡之势迅速点燃了周围的房子,火光冲天几乎把黑夜变成黄昏。族人的哀嚎叫喊响彻天际,她在逆流奔涌的人群离迷失了方向,恍惚中分辨不出哪是敌袭忍者哪是慌张的族人。

“香燐!”

她回过头去,一个女人用力地推开不断碰撞的人,嘴里重复呼喊她的名字,身体逐渐在艳丽的她的瞳孔中逐渐放大。终于认出是自己的母亲,她如同恢复知觉般动了起来,伸出手想回到那个女人的身边,她也的确做到了。

但是在她抵达的时候,另一个高举苦无的影子同时出现在女人身后。她一时被攫取全部注意力,忘了大声提醒母亲躲开。“香燐!”女人欣喜的笑容凝固在嘴角,血从胸口喷出来溅到她的脸上,火光削弱下去时就变成了黑色,粘稠腥热的液体几乎让她窒息。

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把护身用的短刃插进敌忍的动脉里的,回过神来他已经被全身禁锢,捆绑着成年人手腕粗细的金色锁链。她动了动,锁链发出沉重的撞击声。

事实证明母亲在保护孩子的时候有着惊人的意志力,女人不让她碰插在自己背后的那把苦无,拖着她穿过无数断壁残垣、年轻或年老的身体。她只往下看了一眼就被骇住,此后离开涡之国的路途中再也没有低过头。

“妈妈,我们去哪里?”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,牙齿咯咯作响,这才发觉有多害怕。抓着她用力到几乎嵌进手腕里的指头,力度在随着前路的延伸减弱。她反握住那只失去血色的手,在母亲长时间的沉默中抿紧嘴唇,忍住即将涌出来的泪水。

女人在被一条顶出地表的树根绊倒以后再也没爬起来,她坐在女人身边不断抚摸着女人火红的长发,仿佛这样恐惧就可以得到暂时的缓解。

“香燐……”女人翻过身,沾满血和尘土的手指抓住她的衣襟,留下一个肮脏的手印,然后就这样死去了。

什么都没来得及说,只是尽己所能把她带得更远。漩涡香燐从女人怀里扒出绣着金鱼和莲花的零钱袋,这袋子前年漩涡神社举办祭奠时买来带给母亲的。因为一直舍不得换,金色的绣线和珠片都已经脱落。

她把它紧紧系在腰带上,拔出女人后背上的苦无,刨松周围的泥土,然后用手一把一把捧起盖住母亲的脸。最后跪着磕了三个头,起身朝着与原路有六十度夹角的方向走去。

要说兄弟姐妹,其实是有的。漩涡香燐的母亲临死前已经有了五个月身孕,只不过还来不及知道是男孩女孩就胎死腹中,传说中的一尸两命。

香燐从来没有为那个孩子愧疚过。在草隐过上寄人篱下的生活之后更加坚信,那孩子幸好还没面世,否则将来一定会对这个充斥着杀戮与欺凌的世界失望。未出生的是枉死的,她希望来世它能投胎到一个富贵人家,即使身处乱世也能有片刻安宁。

但是今天香燐梦见了它,那孩子独自坐在黑暗里,湿漉漉的胎发像水草似的盘踞在头顶,依稀能看出一点暗红色。香燐靠近时站起来看了她一眼,然后跑开了,嘴里咕哝着香燐听不懂的话,应该是婴胎特有的语言。

“喂……”香燐不害怕,婴胎听见她的声音停了一下,柔软的身体像无骨动物,脑袋大的有点吓人。“我不是故意的,”香燐站在距离七米的地方,她忍住想拼命推眼镜掩饰忐忑的冲动,“你会原谅我吗?”

婴胎皱皱眉,咧开没有牙齿的嘴似乎做了个鬼脸,发出的声音与其说是野兽的咆哮更像恶毒的诅咒。香燐后退一步,再看它已经跑的无影无踪。

一只手突然掐上脖子,香燐捂着嘴咳嗽起来。挣扎时一翻身滚到了床底,结结实实的“咕咚”一声,她满头大汗地醒了。

窗外的天色已经微微发亮,香燐坐在地上回忆着那个缺头断尾的梦,不知道是不是恶兆。她呆了一会儿,就在爬起来准备躺回床上时,看到窗台上原本摆放着一盆花的位置变成了一封信,优雅慵懒的字体和上一封别无二致。

除去香燐的名字,信封上还被寄主即兴添了两行字,「迷迭香很好闻,就当做送表弟的见面礼了。香燐表姐也是,可不要忘记漩涡一族辉煌的过去呀!」香燐捏着那封信,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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